觀察日記|認知外的人事物——齋戒及我的穆斯林朋友

我的同班同學來自世界各地,比例大約是一半義大利人、另一半則來自各國,有其他歐洲國家、中東、印度、美洲及亞洲。其中有一位來自巴勒斯坦的女生,她跟我年紀相仿,工作過一段時間,不喜歡湊熱鬧、經常靜靜地站在人群的最外圍。我們平時上課很少交談,這天因為對團體報告有疑問,我們同時留下來問教授問題,結束後一起往公車站走去的路上有了閒聊與進一步的認識。

我們聊來到這裡的原因、聊各堂課團體報告的感受、聊過往的工作,接著聊復活節的假期要去哪裡,她說要去芬蘭找特別要好的朋友一起「開齋」。我這才知道原來她是穆斯林,今年三月十一日是齋戒月的第一天,為期一個月直到四月九日,這是她第一次沒有與家人一起渡過齋戒月。齋戒期間要準備特別的食物,像是春捲或是蔬菜,且要遵守「五功」,分別是念、禮、齋、課、朝(以下分享資料引用自少年者報導):

念(Shahadah) :堅信除了真主沒有其他主宰,以及穆罕默德為最後先知

禮(Salah):每天5次禮拜

齋(Sawm):齋戒月期間白天禁食

課(Zakat):捐贈每年剩餘所得的2.5%

朝(Hajj):經濟許可的情況下,一生中至少到麥加朝聖一次

聽她分享上述的五功時,她總能看穿我的表情直接回應我腦中對五功的迷思。像是一生中至少到麥加朝聖一次並不是「絕對」,這取決於「經濟能力」,並非所有人都具備條件,若能力範圍所及,會是多數穆斯林願意去執行的,捐贈亦是如此。

「有人會因為齋戒而死嗎?」

她說這是一個儀式,必須在身體具備其條件下進行。當身體不舒服、必須喝水或進食時,可以隨時停止齋戒。齋戒是對自己負責,不需要對其他人交代。「開齋的原因必須對自己誠實,神會理解你。這項儀式並不是要強加行為壓力在你身上。」她說就像女性戴頭巾,這不是「必須」,如果你遵循了「它」,很好,但不代表沒有遵循的人是不好的人,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與難處。有些開齋的人會用其他方式彌補,像是進行捐獻或做其他善事。當然,如果因為無法忍受肚子餓而開齋也是可以的,但對她來說齋戒的意義就消失了。根據她的說法,這是一段精神與身體的記憶,就像一年一次的大掃除,它會使內心更平靜,像在排出身體殘留的毒氣與業障,使身心更輕盈。某些時刻會不經意地與身體對話,這是必須執行後才能理解的,因為執行後所帶來的舒暢感遠大於齋戒期間的飢餓與掙扎,「我每年都很期待齋戒的來臨。」她說出這句話時的笑容充滿真切。

「那住在日照時間長的地方的人,不就很痛苦?像是你的芬蘭的朋友?」

日照時間具備特殊性的情況下,如同前面所說,是可以調整的。但最痛苦的不是日照問題,是天氣很熱的時候,在口渴、流汗需要補足水分的情況下,仍會不想因為喝水而破戒,同時內心想著這是神給予的考驗。因為每年進行齋戒的期間不同,它是遵照伊斯蘭曆每 33 年會循環一次。所以,當齋戒月碰上夏季時,具備一定的考驗。而齋戒結束後就迎來「開齋節」,開齋除了恢復日常的飲食,它也像我們的農曆新年,家家戶戶會彼此拜訪、準備豐盛菜餚團聚慶祝。

「你第一次齋戒是什麼時候啊?」

她的第一次齋戒在 9 歲時,但因為小朋友的身體還在生長階段,每個家庭有自己的調整方式,可能是白天時喝水不進食,再進階到不喝水不進食。她們家是透過一週一天的頻率讓她參與齋戒。第一次完整的加入齋戒是在她 14 歲時。「第一次完整的齋戒完後的感覺如何?」「沒有特別的感覺。」她說她是漸漸理解這件事帶來的正面影響,但每一次都會在認知範圍內用百分之百的的心態進入齋戒,儘管那次才是她第一次完整一個月進行,也不會因此與過去投入的經驗有所不同。

最後,我們的車到站了。我說她的經歷很特別,但無法理解「精神與身體的記憶」是什麼樣的感受。她說若有興趣的話,可以以「控制自我」的方向出發,感受身體的磨難,後來才理解她的意思是控制「進食」的意念。她願意發送時間點邀請我與她一起體驗一天或一週齋戒,第一次齋戒可以從喝水不進食開始,若身體適應良好再進行不喝水不進食。我想,我會選擇參與一週,體驗「飲食習慣」的部分,一週的後再來分享內心與身體的感受。


在寫這篇文章的我同時在網路查找資料,發現與同學對話的疑問大多數都能在網路上找到對應的文章說明,也許這也是大多數不了解他們文化的人會好奇的問題。若沒有她對我分享自己的齋戒經驗,我不知何時會主動去查,可能會長時間停留在聽過、閱讀過部分段落的階段。與她交談過後,她分享的感受與經歷深深刻在我的腦中,發現自己在談話過程中變得好奇且主動,產生了解他們的習俗、感受與看法的慾望。

為什麼要走出世界?「去聽你沒聽過的故事,去看你沒看過的風景,去遇見世界上各種各樣的人。」這句話來自一位身體力行環遊世界的台灣女孩 Gigi。現在的我仍然在學習如何讓靈魂擁抱世界,如何讓自己成為自由的靈魂完全體。那天可能沒那麼快來臨,但我願意為此努力。

去聽你沒聽過的故事,去看你沒看過的風景,去遇見世界上各種各樣的人。

Gigi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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